20210514非日常紀錄

SSB
May 14, 202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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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10509

第一次因為自傷進了急診室。那個空間不像電視劇看到的白花花又明亮,天花板很低,護理人員的聊天聲很聒噪。有幾個警察在外頭徘徊,經過時用打量的眼光看著我,天知道在他們眼裏我是什麼模樣。簡單辦了手續,被櫃檯詢問為什麼來掛急診時還一時語塞:「噢⋯⋯我吞了太多藥。」他們推了一張床要我躺,然後被拖來拖去。頓時我感覺自己真的失去所有能力了。醫生說什麼我便乖乖回答,護理人員扯過我的手,抽血。

我因為無助,開始哭,但是我只能哭,其餘都做不了。後來我又咬了自己、反覆撞上床邊欄杆、把同行人的手抓到都破皮了,痛苦沒有絲毫減弱,無助感卻越趨明朗。我試著和那裏的人表達我的不舒服,「那你要冷靜一點啊」他們說。耳朵開始嗡嗡作響。

喪失時間感的我不知道過了多久。有個自稱精神科醫師的人過來,他詢問我還好嗎?我心想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情嘛。他想了解我吞藥的原因,是的,他當然會問。我簡短說明,感覺自己變得比較平靜。打工處的上司打來詢問我情況,我說我沒事,這已經是數不清的回答了。

精神科醫師臨走前有告知我這必須通報學校,我有特別交代希望我的家長不要知道,後來吊了半袋生理食鹽水就離開那裏了。

我和K去吃飯,調酒師S算是K以外第一個知道我的事情的人吧,那天我難得沒有喝酒,也看得出來他是挺關心我的。那時我還沒想到噩夢尚未結束。

20210510

身心科醫師聽聞我吞藥的事情後眉頭也沒動一下,他很耐心的了解來龍去脈,用很溫柔的語氣對我說出他的想法。「別說你了,連我也是,我們在遇到這樣的事情時肯定很難第一時間就想到要表達出來,而是選擇壓抑。」他鼓勵我去和當事人談談,替我開了劑量更重的藥。

我接到衛生局的電話,打發幾句後便掛了。

20210511

心輔組打給我,我卻沒有接到,後來他們就再沒聯絡我了。

20210512

我的自傷意念在經歷急診後更加強烈,甚至有了自殺的意念,我依然軟弱的只能哭泣。我打去諮商中心說我要結案,理由我不想說,也拜託心理師不要聯絡我。

我嘗試做我喜歡的事情,所以上了酒吧,結果我不過是換個地方哭泣。跌入谷底的我甚至連吃藥的能力都沒有,我被圈養在自己造的輪迴中逐漸死去。

20210513

喝完酒一直到早上都沒能睡去,反覆想著被傷害的事情,想要自殺的念頭又來了。和L聊天,播起他很久以前推薦的《陪著你》。「做自己的太陽,你就能當別人的光」,我決定再給自己一次機會。

所幸心輔組這次終於接我電話了,匆匆約了半小時後晤談,在辦公室遇到喆喆便平靜許多,即使要與我晤談的並不是他。

20210514

果然還是收到心理師的訊息了。

上週討論到自傷,他的態度讓我非常不舒服,讓我覺得他並沒有將其當一回事,卻又接連被詢問到非常多鉅細彌遺的內容,我才發覺自己並沒有和他親近到可以和他談這些。然而過快的節奏讓我來不及說出這些,甚至有點覺得是自己的錯吧,我把一切的感覺都壓下來了。直到過幾天(0509)情緒不穩定想要自傷時,想起心理師讓我感受到的輕蔑,我退卻了,我覺得自己抒發情緒的方式不被認可,而且是不被關係很近的人所認可,那股絕望感轉化成淚水、悲痛、憤懣,最後我選擇用其他方式傷害自己,因為我想被看見。

我說我甚至開始同理他,我知道自己很難搞、支離破碎,話題總是很發散,也表現出對自己的經歷蠻不在乎的態度,或許是這些讓他錯估了彼此的距離,所以這或許不全然是他的錯。

心理師和我道了歉,我不知道為什麼又開始哭,我可能覺得他不該道歉吧,我可能還是覺得這很大一部分是自己的問題。這很悲哀,但我就是這樣認為。

「你很常心疼他人,那麼你自己呢?」

他說他很想陪我再走一段路,他看到我的很多痛苦,覺得不容易也感到很心疼。聽到這裡我又哭了,有種自己終於被看到的感覺⋯⋯明明很多人都一直看著、關心著我,我卻感覺不到,我感到很抱歉。

我真的感到很抱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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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SB

依照DSM-5的標準來說我有病,但自己不這麼想。